🍉荷举同学。

叶蓝。
退博了^ ^

 

<叶蓝>绝处逢生。

叶神生日快乐。

绝处逢生,上。

 

 

 

 

请问,当你觉得昏暗的酒吧很有情调,并为之涉足时,在一杯杯诱人的酒精下肚前,是否有听到耳边隐隐约约驱散不开的呐喊与疯狂,还有细微得难以捉摸的低声呻吟呢?

 

只是并未发现的人尽皆知的黑暗罢了,正如镜子可以产生镜像一般,光鲜亮丽的城市外表下也掩藏着不为人知的血腥与狂欢。

 

或许许多人都会在书中或是某些三流杂志里看到过诸如地下赌局、钱庄、以刀枪生死来获得快感的角斗诸如此类鲜在碌碌的平凡人生活中难以见到的非法场所,可能会不可思议,也可能会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也不排除成为夸耀自己的男生口中天花乱坠的例子。

 

但这些所有的所有,都只不过是非日常罢。而在需要他们来泄愤,来获得权利的人眼里,这却是再普通不过了。

 

他们以此来获得快感,脚下踩着正眼都不屑于给的苟且偷生者,怀里搂着不知在多少人床上滚过的美女,手上拿着装模做样自己也并不懂得如何品味的香摈,一把把钱抛出又投进,游走在非法外,斯文的空壳下不过是颗狼子野心。

 

你永远不知道上头比你更大的人今天是什么心情,搞不好他正好很烦闷,搞不好他想找点儿乐子给身边的美人,几个人一把刀,也只能认栽今天没看黄历;你也永远不能猜透每个从你身旁擦肩而过的过客,什么时候一个不经意的一瞥,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你的太阳穴扣动扳机就是一下巨响。

 

但无法逃避又无法想逃避。金钱与虚荣,像一张看不见的大网,牢牢地兜住你的欲望。

 

如此趋之若骛,人人不甘于平凡,却又难以依赖刺激的非日常。

 

蓝河对这样的生活,是再了解不过的了。

 

他在这片城市群下最大的地下交易黑市待了一年。一年对于很多人来说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三百六十五天,但对于在这里生活的人来说,却是天天如度年。

 

而他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或许还要习惯,但在一杯杯催人的芳香液体下肚后,他还是会昏昏沉沉地想起不属于这里的阳光。

 

蓝河是一名卧底,但并没有混到高层。即使这样大大小小的情报他也传出去过一些,有的有用,有的将来可能有用。警方盯上这一片很久了,也安插过一些眼线,但死的死伤的伤,有些黯然退出,极小部分还像蓝河这样在这似人非人的世界里摸爬打滚。所以没有极其顽强的人品与生命力,简直难以生存。

 

没有风平浪静,只有波涛汹涌。

 

他已经明白了这样的事实正是自己工作的意义所在,所以他没有怨言。高三报考警校的时候便已经有心理准备了,这本就是个不应碌碌一生的职业。

 

一年让笑起来带着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的大学生,蜕变成了一个不经意的眼刀都带着凛冽寒气的杀手。

 

蓝河在这里也摸清了睥睨众生的几位大牌金主都是些什么人物,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有些出镜简直高调得金光逼人。他们在政治舞台上大多有举足轻重的一官半职,做做样子,拿捏着一副腔调,不咸不淡地照本宣科,张嘴却是满口锋利的獠牙。

 

他是那些金主手下数不胜数的执行之一,业绩尚可,不上不下,没有失手,却也没有完成得那么干脆漂亮,总而言之引人注目是离他很远的四个字。

 

但蓝河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几小时前鞭子刚从他头上呼啸而过,在肩头与背后留下火燎灼人的伤痕,被迫灌下的高度数酒精还在口腔里打着旋留下辛辣味儿。

 

蓝河被架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门一关,独留削瘦的背影和无边的黑暗。

 

他用仅有的简单药品潦草地清理了伤痕,说是上药,也只不过是做到了过后不被感染而已,至于多久之后愈合以及愈合的程度,还是得看老天爷。接下来蓝河也不管宿醉的严重后果,就着单薄的毯子昏昏沉沉地睡去。

 

脑内还回荡着那个他卖命了几月,却换回一句这段时间我看你莫名不爽的轻蔑,与他身边几个当红杀手一顿狠揍后的冷嘲热讽。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头疼欲裂中再度醒来,不得不掀开被子忍着背后依旧存在的辛辣起身,摸去找了两片速效止痛药。

 

就着床头还未搞清什么时候留下的凉白开咽下后,蓝河从枕头底下扒拉出了一块表。

 

他们那条线的人联络方式除了手机还有一块来时随配的机械表,里边装有追踪器和通讯器,除此之外的信息交流还靠传话,偶尔会用内部网络。不过那就是更高级一点的人才能拥有的权限了。

 

手机放在贴身的口袋里懒得打开,他看向掌心的手表,表上指针指向六,至于是早晨还是下午,距离自己睡去时过了一天还是两天,这就不得而知了。蓝河想出去走走。

 

他住的地方在老城区的一个破旧公寓里,便宜又不引人注目。

 

打开门,目之所及是一条用木板和钢板补了又补的走廊,隔壁放着几块砖和一口锅,栏杆上面已被油烟熏得看不见了原本的颜色;爱占小便宜的邻居将衣服朝他这晾了好几十公分,张牙舞爪的,还有得寸进尺之势。

 

夕阳混混沌沌地染红着不知名的街道,破旧的平房上几枝残花败柳从屋顶边缘延伸出来,划开那一片橘红,在地上投下被拉长得变形的乌黑阴影。蓝河出神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慢半拍地翻出了自己贴着皮肤传来一阵震动的手机。

 

他看了看上面显示的来电人姓名,有点怔。

 

滑动屏幕接听,那个轻蔑的声音响起,叫他来自己这边一趟。然后叫他来是关于何事也不交代,兀自挂了电话。蓝河从头到尾只应了一句“喂”,就什么话也没再说了。他看着还不到十秒的通话时间,最后还是苦笑了一下。

 

蓝河以最快速度赶到了自己的主子那边,通报了一下站岗人,七拐八弯地穿过条条地道,打开门,竟稀奇地看见了满屋子的人。今天是什么联谊的好日子吗,他下意识地想。

 

狭小的空间因为他的到来而更拥挤了,似乎连二氧化碳在空气中的沉浮都受到限制。蓝河敏锐地发现,这里虽然都是杀手,却齐得不像话地站了一排,中间只有两把椅子,上面都坐着两位可以算得上是大牌的人物。

 

一位是自己的老板,一位是叼着烟坐姿随意,看起来懒洋洋的人。但蓝河知道他懒洋洋一定不是真的,在这里可以活下来的每一个人,都不可能懒洋洋。

 

老板看见他进来后移了个眼神示意他站到一边,随后清了清嗓子,对着另一位坐在椅子上的人,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奉承。

 

“叶哥呐,你看我们这边的人本都来了,进去吧?一会儿还请手下留情啊。”

 

被唤作“叶哥”的男人含糊地应了一句“好说”,随后站起身来,带领一票恭恭敬敬的小弟,跟着前面的人从那扇不起眼的小门钻了过去。

 

蓝河看到尾随在那票人马后的十几人中有自己认识的,便在走向前的过程中不动声色地凑近,低声询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位是常年不见人影的叶修大神,现在突然说要和我们这边比试,就带领着手下来了。也不知是什么用意,老板讲好好打再说,不能折了他面子。” 那人徐步走着,不敢多说,只是交代了几句。

 

蓝河乍舌,叶修是谁,他在这儿调查了那么久又岂会不知道?

 

听说当初这位爷年纪轻轻就已是这片各类败类场所中闻风丧胆的佼佼者了,他经手的任务没有不干净利落地交差的。如今也有三四年过去,那时的斗神不再独自行于江湖,而是自己拉了一票手下没事操练操练,好生生的杀手帮子被他带出了一股广播操团队的气氛,也是挺能让人在听后张目结舌一番的。

 

如今到他老板的头上来美曰其名是做客是交流,但哪个在这儿混下来的人还看不明白这一番明明白白的踢场子的意味?

 

当然他不能有什么意见,他只有顺着等阶比他高的人的意思。

 

又是拐来拐去地好一阵,前面的人打开门鱼贯而入,蓝河走在稍末尾的地方,等了一会儿也进去了。

 

进到里面才发现,这是他们平常比试格斗术所用的房间。

 

房间中央摆着一个圆台,四周有软栏杆,两旁早有椅子放在那儿供人坐。蓝河自是站着的,他还有一些无名之辈都是。老板皮笑肉不笑地客套了几句,叶修含含糊糊地哼了几声鼻音就当是回应了,蓝河还从未见过有这样不把人当回事儿还当得那么理所当然的。

 

叶修说开始吧?老板在自己最前方应了一句开始吧。

 

两边各上了一个人。自己这边去的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算不上得拔尖的,对面来了个活力四射的杀马特,上来就如同明星一般向下面招手,堪称单细胞自来熟。一头长发染成漂亮的金色,除此风格之外脸还是挺帅的。蓝河在心里吐槽,原来现在还有人热衷于这种非主流发型。

 

还没过几招,自己这边的人就被那个杀马特打趴下了。

 

蓝河听到叶修在那边招呼:“包子你别那么着急啊,万一人家是田忌赛马怎么办?”

 

“田忌赛马是啥?”

 

还真是单细胞。

 

老板听到这句话脸上似乎有些挂不住,干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地说叶哥要不咱们打擂台吧。

 

叶修没有犹豫,说好。

 

 

 

 

饶是擂台。

 

败。

 

败。

 

败。

 

败败败。

 

蓝河有些惊讶。他不用看就知道坐在前面的老板铁青着脸是什么样子,自己这方现在不在执行任务的杀手都叫来了,一个个都还是趴;而反观叶修大神带领的那票手下,看起来都是游刃有余,连主子都是一脸气定神闲,还摸了不下五根烟。

 

是我方实力太弱,还是他方实力太强,蓝河没心思再往下深想。

 

“怎么样?”叶修在那边不咸不淡地问。他觉得这回老板是再不想,也得忍下那口气了。

 

是意料之中的沉默。

 

不一会儿,老板抬起头,就在蓝河以为他该说什么了的时候,他突然回头,目光凌厉地一扫,最后落在了蓝河身上。

 

“叶哥别着急啊,我们这边,倒是还有一个人没上呢……”

 

蓝河心中一凛,虽然老早就意识到了着位金主的无耻,但他还是在心底狠狠地咬牙了一番。抬眼看向那个给了自己一个眼神以示命令的人,眼睛对上眼睛,只有胜利的渴望。他没有忘,这还是一个成王败寇,不讲道理只管刀子的世界。

 

还是任命了。他从后排缓缓地走向了中心,不再多看自己的老板一眼,将口袋里的东西与配在腰上的枪和刀子取下来放在台边,沿着台阶登上了擂台。蓝河没有活动肩周,因为他背上有伤,因为他必输无疑。

 

还在好奇那边究竟会请什么人上来和自己格斗,是那个金色长发的杀马特;还是那个看起来话不多的面瘫;还是那个看起来一把年纪阴招却比头发多的大叔时,眼神不经意地扫过坐在排头的那位大神,竟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带着笑的玩味。

 

于是叶修就在蓝河的注视下站起身,拿掉了一直披在肩上的大衣,朝这边走来。

 

“想必这应该就是贵处的最后一位了吧?既然这样,那我也练练手好了。”

 

练手?蓝河倒是有信心让这位大神把自己的手拧脱臼。

 

他有点惊讶,刚刚一直旁观得好好的人,这下怎么说上就上啊,还好死不死的被自己摊上这码子一辈子都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碰上的巧合。伤口并没有养着几天,他们这种刀光枪影里来去的人,本就没有什么所谓放松的时间,如今这一下来去,狠一点儿裂开绝对是百分之百的事。

 

叶修没有选择翻过栏杆上来,而是选了很省力的走台阶。他站到蓝河面前,蓝河望着那双微眯的、似乎什么都能锐利地看破的眼睛,有点躲闪了目光。

 

“叶神别来无恙。”他如同前面的前辈一样说着客套话,鞠了个躬,两人拉开距离。

 

台下的老板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蓝河看了看不远处还是那样云淡风轻的人,心里不知怎的黯然一垂,却又很快调整起来。平复了一下稍微有些乱的呼吸,委身后脚后撤一踮,再使劲,像离弦之箭冲向了面前的目标。距离嗖地一下缩短,蓝河拧动手腕,朝着对方的左肩,来了一个试探性质的最普通的手刀。

 

眼前的人动得比他还快。

 

叶修力气极大,蓝河还没看清他是怎么摇晃躲过攻击的,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扣住了手腕。他迅速的反应过来利用对方还拽着自己,扬臂拉高,膝盖卯足了劲儿朝上就是一顶。不料叶修竟可以预判他的攻击,在他挥起胳膊的时候就已完美的侧身躲过。

 

蓝河还想进一步追击,不料刚刚过于剧烈的动作牵扯到背部的伤口,被撕裂开的疼痛让他一下就“嘶”地叫出了声,手下动作跟不上意识愣是慢了半拍,被对面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失神小细节的大神捕捉去了机会,还拽着他手腕扳着肩翻身就朝地上来了个摁摔。

 

蓝河心中飘过无数条妈的这下肯定玩完时,却感受到背部传来一股软绵绵但足以支撑他的力度,在落地之前先将手掌垫在了下面,确保伤口不再进一步裂开,和并没有拉远距离的、叶修的脸。

 

但他很快就放开了,任由蓝河仰面躺在擂台上喘着粗气,直起身,朝那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老板,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胜利的笑。

 

叶修说:“还记得之前我们开打时立下的规定吧?”

 

老板咬牙切齿:“记得。”

 

“我们说,哪一方赢了,就可以在败者一方任意挑选一人,没错吧?”

  

“叶哥看上了哪位高手……要走便是。”

 

“嗯。”

 

懒散毫不在意的眼神扫过老板身后每一个自称的“高杀”的人,所有都在屏着呼吸,等着下文。

 

“我要他。”

 

叶修修长的手一指,朝向了蓝河。

 

 

 

 

 

 

 

蓝河跟在叶修身后,到现在都还有种如同活在梦里的感觉。

 

他偷偷地瞄了一眼叶修,后者叼着烟,略微有些驼背,从立起来的领子可以看出衬衫是皱巴巴的,一副社会游民一副看门大爷的样子,全然没有黑社会老大的风范。

 

蓝河刚想移开目光望别处,就看见叶修突然转回头来。

 

“你看我干嘛?”

 

他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谁看你了。”

 

叶修笑:“你不怕我啊?”

 

“……怕。”

 

“那还这么大胆啊小同志。”

 

“怕着怕着……就不怕了。”蓝河决定死马当活马医。

 

“那你怕吧。”叶修竟然大言不惭地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蓝河,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的蓝,一条大河波浪宽的河。”他坦诚道。

 

旁边刚刚的长发杀马特突然凑了上来:“哎小同志你也喜欢唱歌啊!我叫包子,要不我们来合唱一曲欢迎你加入老大的队伍!怎么样?”言罢他还真的顺着蓝河的一条大河波浪宽唱了下去,也不管蓝河是否有跟着,还忘我地抄了一个矿泉水瓶当麦克风。

 

不怎么样不怎么样……蓝河在心里哀号起来,乞求的眼神溜向叶修。

 

叶修咳了一声:“包子你先打住吧,我们回去再慢慢庆祝也不迟。”

 

“好的老大。”包子又真的停下了,但兴致依旧很高,哼起了洗剪吹的调子。

 

“我叫叶修,不用我说你都应该知道了。”叶修又转回来对着蓝河:“这是包荣兴,大家都叫他包子,你也可以这么称呼;那边的是莫凡、魏琛、关榕飞,等等等等。有机会你会认识的。”

 

蓝河点头,在心里默默记下了。

 

“既然把你挖过来了就别再想过去,今后跟着我,也少受点儿苦。”

 

叶修说这话和平常唠家常没什么两样,蓝河却听得愣了神。

 

“为什么你选择的是我?”他干巴巴地开口,问了一个一路上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为什么?”叶修看向路边的灯红酒绿,又转过来,低下头微微侧着,像是在想什么,蓝河却清楚的看到,他的嘴角分明是带着笑的。

 

“大概是,这个杀手不太冷。”

 

还有缘分作祟。

 

那笑容让蓝河一下子回到了还在读书的年纪,那时侯的他还无忧无虑,每天只要想着今天能否通过训练就够了,25公里负重累极的越野在一顿饭一个饱觉之后也很容易满足地被安抚。不像现在这样,拿着枪,对着个个生命熟视无睹,戴上冷血的面具伪装杀人不眨眼,伪装恩怨情仇都是白骨的冷漠,游走在同类间。

 

他吓了一跳猛然反应过来,差点就忘了自己还是个警官,差点就忘了,身前这位让他回想起自己真实身份的人,正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他看似无意地用手肘碰了碰腰间的枪,妄图用这种暗示来警告自己,蓝河你不能沦陷,蓝河你不能丢掉你真正的使命。

 

深吸了几口气调整好心情,蓝河问身边的叶修,现在是要去哪里。

 

叶修想了想,简短地回答:“你家。”

 

“我家?”蓝河一愣。

 

“给你看看伤口。不止背部有吧?”叶修话音未落,手已经攀上了他的肩,掌心运力暗暗一拧。蓝河吃痛便不自主地急促呻吟了一声,冷汗飞快地渗在额间,腿一软差点站不稳。叶修眼尖扶住他的胳膊将重心朝自己靠了靠,皱了一下眉。

 

“伤那么重还上台,你是要面子还是要命啊?”

 

蓝河瞪他一眼,好不容易才喘上一口气:“是谁二话不说就嘶……摁上来的啊,还那么用力……”

 

“好好好,那怪我。蓝河我们现在可以走快点了吗?”

 

蓝河舔了一下因长时间未摄入水分而有些干裂的上唇,低不可闻地应了一句“好。”

 

 

 

 

 

叶修坐在蓝河床上,蓝河脱去了上衣背对着坐在他面前。这是他今天第二次皱眉了。

 

蓝河背后的鞭伤由外人看来绝对称得上触目惊心四个字,有些地方已经结痂了,有些却因为刚才而撕裂了些。叶修拿着碘酒和棉花球给他做消毒,不要命却是恰倒好处地在伤口上摁,引来蓝河无数次的别别别疼疼疼你轻点。叶修“哦”地答应了,下个上药消毒的瞬间却也还是往死里摁。

 

擦个碘酒擦了半小时,叶修弄得很细心,蓝河看他那么认真也只好尽量让自己对于疼痛不那么敏感,以防影响他。

 

蓝河那儿没有纱布,叶修棉花球一扔,看着他背后的花花绿绿也犯了难。

 

“我可以把衣服穿上了吗?”蓝河小声地嗫嚅道。

 

“哦行,可以了。”

 

蓝河从旁边捞过自己的衬衫套起来,不经意间瞥到了一地的黄色棉花球,觉得确实有些触目惊心。他想看看叶修什么表情,奈何叶修坐他正背面,他只好低着头装模做样地扣扣子。

 

一排扣子能有多少个,没一会儿就扣完了。蓝河慢吞吞地跳到地上,摸着鼻子,说了一声“谢谢”。

 

叶修听到他讲话回过神,抬起头来,正好看见面前的青年局促地笑。

 

他说了一声别客气。

 

“我叫沐橙过来一趟,她是专业的,给你上点药再包扎起来。伤好之前你都在家养着吧。”

 

“那怎么好……”

 

蓝河想到自己老板,哦不,是上一任老板,连轴转不带歇。好在之前他并不常患疾病与外伤,而且当时能搭得上线安插人手的,也只有那里了。

 

“有什么不好,我从来不需要被别人砍了个遍还硬撑着要去砍别人的杀手。”

 

绕来绕去也离不开这个组织,蓝河眸子暗了暗,轻唉:“也是。”

 

“人生何处不相逢。”叶修叹道,“杀人如麻与救死扶伤,向来只有一墙之隔。”

 

这时候,蓝河竟然无来由地想,若是光明的他能在光明的世界遇上光明的叶修,人生何处,是否还会有相逢一惋惜呢。

 

只可惜横竖撇捺,向来是落笔了便无法再更改了。

 

 

 

 

苏沐橙天天都来,带着她的小药箱,还有专门给蓝河的纱布。

 

一边上药包扎还一边笑嘻嘻地和蓝河聊天:“说真的,我都没有见过叶修像对你一样对任何一个乃至女人那么上心。”

 

她总是带着一小包瓜子,吃一半,给蓝河留一半,也不管蓝河吃不吃,放在桌面上。包扎完也就起身,道了一句“拜拜”就踩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劣质的楼梯在她的平底鞋下嘎吱嘎吱地响。

 

蓝河发现叶修的人都特别有趣,包子不管你唱不唱,苏沐橙不管你吃不吃,莫凡不管你看不看,乔一帆不管你喝不喝,魏琛不管你抽不抽,都塞给你让你自己决定就是了。当然魏琛丢到蓝河怀里的烟通常都会被叶修截下来,大言不惭地说充公。

 

兴欣每个人都很关心每个人。这是他加入以来最大的感受了。

 

当然,若不是他还能亲眼见到乔一帆利用小楼错综复杂的地形兜住目标然后一击必杀;魏琛端着一把狙击枪一动不动四个小时只为了目标从那扇气窗中一晃而过;苏沐橙用两三个针筒带着笑就能将背后偷袭的人放倒,他简直就要以为他回到了大学。

 

不过兴欣一个队拽都拽不过叶修一个人。

 

叶修从来不带武器,听说全身上下只有一把苏沐橙硬塞的一把剃须刀,片。他向来是近身,然后抢对方的武器,出手急且快,通常是人还没反应过来刀枪就被抢了,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崩了。对方没带武器怎么办?蓝河最近伤好点儿后干的工作就是待机在某个地方,看到需要的时候就扔枪给他。

 

即使这么安排了一次任务下来他十有八九都是在远处看着叶修,看他夺人家的武器,或者赤手空拳对着脑门就是一巴掌,接下来是狂风暴雨般的拳脚。蓝河一把枪攥得紧紧的,唯一一次扔给他时,还是地上有个啤酒瓶,里面放着一根钓他好奇心的烟。

 

叶修想也没想就朝后一招手,蓝河准准地把枪扔给他。枪在叶修手里打了个旋,一发子弹准确地射爆瓶子连带着穿过了那根烟,廉价烟草气息散发出来。叶修很不屑地轻哼了一声,掉转枪口背对着自己,朝蓝河扣动扳机——一枪正中他下方准备狙击自己的敌人的心脏。

 

事后蓝河问他那根烟是怎么回事,叶修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看起来像是很努力地回想到底是哪个任务,认真道:“他们知道我不会带武器所以可能只是想骗我过去吧,蹲下来看或者弯腰,我就死定了呗。”

 

可能只是因为他太过于随心,和蓝河也渐渐地熟络起来,蓝河并没有感受到这其中叶修深不见底的实力和超强的预判演算能力。

 

蓝河还是蓝河,卧底也还是卧底。

 

叶修是个很高层的金主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叶修时常跑来找他,伤愈之后更是有事没事带着他转转。这就直接导致了蓝河可以见到更多以前他见不到的人,还有撒出以前他撒不出去的网。但叶修对各种一线情报保守得很是严实,许多事他只能自己去打听,还不能引起猜疑。指着从叶修口中捡着什么说漏嘴的消息,那只能是痴心妄想。

 

但最近他的心里不知怎的开始腾升起一股小情绪了,他开始想如果以后警方捣掉了这里,叶修就要被判刑,不仅如此,整个兴欣都要被判刑。蓝河将一条条情报传出去,等待回应的过程中,眼前时常会浮现出带着笑的苏沐橙,温温和和的乔一帆,麦霸包子,还有将半根烟分给自己的叶修。

 

他们也应该是普通人,他们也有身为普通人的权利。

 

但他的确有责任也有义务为了自己这个职业的正义而义无返顾、尽职尽责地将情报传回,却又不得不在温柔的旋涡中贪恋着苟顺私情。

 

蓝河在脑内一遍遍地说服,又矫正自己。蓝河你还记得你帽子上的那块国徽是为了让你干嘛才别在那儿的?匡扶正义,除恶扬善。他们这份工作是他们自找的,犯法的人无论有何重花言巧语的解释,无论有逃到天涯海角的耐力,都是犯法的——

 

专案组的回信到了:继续努力。

 

努力个蛋,老子都特么纠结死了。

 

蓝河一盖发讯器,就听到了放在一旁桌子上的手机,闪过一阵急促的短提示音。

 

他拿起来一看,是叶修。

 

短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有事交代。”

 

 

 

 

 

叶修从一堆纸质报告中抽空抬起头来的时候,蓝河已经坐在他对面的转椅上十来分钟了,还泡了一杯刚买的清茶,顺便给叶修也泡了一杯。

 

“你先看这个。”叶修把一沓钉在一起的A4纸丢给他,飞快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低下头去。

 

“我还以为你这种当家的只管下手不管那么多书面上的管理事务呢。”蓝河接过来,翻了翻姑且浏览了一遍。

 

“当家?不不不我不是当家的,当家的是兴欣的老板娘。哦你好像没见过。”叶修道。

 

“我们还有老板娘这一号人物?”蓝河惊讶了。

 

“那当然。”叶修笑道,“你不觉得兴欣这个名字很耳熟吗,你仔细想一想,是不是有个房地产,就叫‘兴欣’?”

 

蓝河心下一想,我靠还真是。不会吧。

 

“兴欣现在的董事长就是我们的老板娘。这其中关系也很复杂,你不明白也没关系。看完了吗?”

 

“看完了。”蓝河老老实实地把A4纸放回桌面上,“酒会和酒会分号(酒会’)具体是什么意思?”

 

“不带分号的是正常的酒会,相当于各集团联谊会云云。带分号的,自然就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应该去的,里面各界龙首虎头齐聚一堂,这还是头一次呢啧啧。”

 

蓝河的心猛地抖了一下,他几乎使下意识地反应,要将这条情报传回去。

 

“所以……?”蓝河犹豫了一下,斟酌开口,“我也要去吗?”

 

“没错,你和我,代表分号里的兴欣。”

 

叶修终于从一堆乱得不成样子的纸张中抬起头来,看着面前人有些手足无措的犹豫,仰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安慰道:“没事,到时候你就跟紧我就行,有什么刁难到你的问题示意我,我帮你回答。”

 

“剩下的呢?”

 

“你自己回答啊。好歹是我带了两三个月的人吧,这点都还不能应付?”

 

“哦……”蓝河还没从内心的挣扎中缓过来,呆呆地起身转向门口,“那没什么事儿我先回去了。”

 

“谁说没什么事儿了?”

 

他手已经碰上了门把手,却听到叶修在身后叫住了他。

叶修双手十指交错支着下巴,长袖衬衫很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了常年遮蔽在执行衣下不见阳光的雪白的胳膊,眼睛打量着他,浓郁的黑色渲染出一片海,蓝河不知道怎么想的,脑海中竟蹦出了情潮二字。

 

“私事还没谈完呢。

 

“我喜欢你啊蓝河。不得不说,是一见钟情的那种。”

 

 

 

[-TBC-]

 

 *看,这是个连(大)载(坑)。

 

*全文保守估计3w分上中下,中会在蓝河生日那天发。下我……写完了我会发的(…………………………

 

*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说不满意,还有人催更,应该是我听错了。那鉴于诸位都很满意我就不耽误诸位看其他文的时间了,我们0601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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